她曾日思夜想,连在梦里都只敢远远望一眼的人,同她一起长大的人,如今正用颤抖的怀抱拥着她。这一切都像梦一样不真实,时思意不敢说,也不敢碰,更不敢有任何别的动作,双目紧闭,唯恐一睁开一切就都烟消云散。
“思意好好治病好不好,乖乖吃药好不好……”好好长大,等我娶你好不好?
这后面半句他没能说出口。
时思意像被哽住了一样,一个字都说不出,只静默地让他抱着,颤抖着、试探着伸手搂住了他的脊背。感受到了他明显凌乱的心跳,也感受到了二人相贴的滚热的血液。
有些话萦绕在舌尖一圈又一圈,却依旧无法冲破唇齿,猛烈的心跳或许可以传递。
窗棂外的雨又下了起来,时思意原本颤抖的身体在他的安抚下也逐渐趋于平稳。
二人不知何时才分开的。
时思意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唇,白翼风用手指轻轻让她的牙齿松开,骤然而现一抹殷红,跟她苍白的面色对比愈发明显。
“思意……”
方才的触感像一片羽毛轻轻掠过,时思意听见他叫她,下意识应了声。
“想吻你,可以吗……”
时思意立刻就僵住了,整个人跟被冰冻了一样,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何意。
瞧着眼前女孩怔愣的样子,面色也没方才那么惨白了。白翼风不由得轻笑一声,自嘲般摇摇头:“罢了,你好好休息,我——”
黑眸倏然睁大,衣襟被眼前的人紧紧抓住,有些干涩、温凉,却柔软的唇轻轻贴上了他的唇。
白翼风没有阖眼,分明地看到女孩根根纤长卷翘的眼睫,宛如黑羽般轻颤,连她的唇都是轻颤的。呼吸微弱,很轻,却能灼伤他的心口。
白翼风试探性地动了动,没成想这样竟就惊扰了她——
时思意用尽所有力气去亲吻他,任由自己心如擂鼓。而他这一动,却让她误以为是拒绝,心一下冷了下来,在她即将分开的瞬间,他的唇追逐着就上来了。
将她拥得更紧,略显粗重的呼吸温热地喷洒在时思意的鼻息间。时思意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,红烛中,她的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有些泛白,脸上却浮上不正常的红。少女的娇羞如今却只让人觉得心疼,被病痛摧残成这样,她只这一举动,便花光了积累多年的克制与勇气。
干裂的唇被眼前的男人一分分地润湿,他也不敢用力,唯恐弄疼了她。直到女孩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嘤咛,顺带着双唇微分,他才趁虚而入,与她舌尖相触。
帘外细雨,吱呀窗棂,夹杂的鸟叫,一并隐入夜幕。
夜里白翼风剪了红烛, 和衣坐在时思意床头案几一侧。
女孩听错了,她以为的是雨在变小,梦呓般告诉白翼风:“仲元哥哥, 雨停了……”
白翼风闻言哑然一笑,看着外头愈发大了的雨, 自语道:“思意听错了。”
是啊,她听错了,也记错了, 记成了她要好起来了。
时思意十五六岁的年纪, 生在时家, 又是时家大小姐, 自己也争气,知书识理的。在所有人看来, 这是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。
确实, 这样的家世对她来说是福分,若不是因为生在时家,她这副美人儿灯一样的身子, 不消多时就会香消玉殒。哪里还有机会活得到十几岁,哪里有机会从渝州搬到江南, 哪里有家人说置办房产就能即刻置办房产, 哪里有机会认识白家大少爷?
可也是因为她的身子不好, 时家爱女心切, 几乎是不可能为她说媒, 更不会有人上门提亲, 哪怕她愿意嫁给白翼风,白家也不会让白翼风娶他。白家家大业大,又是世代从商, 嫡出的公子只有白翼风一人,嫁给白翼风,哪有当家主母身子若成这样的?可便是给他做妾,莫说是时家人不愿意,时思意自己也不会同意。
她喜欢嫂嫂,喜欢二哥,她对大哥的情感不深,在她记事的时候,大哥就已经开始跟着父亲到处征战了,大哥在她这里的形象一直隔着一层雾。她依赖二哥,二哥会背着年幼的她从这个院落走到旁的院落,会偷偷带她吃爹娘不给吃的东西。她羡慕二嫂,二嫂聪明、体贴、善解人意,知书识理却又落落大方,不被糟粕思想困顿,最重要的是,二嫂健康,她的面色永远是红润的,她的眼睛永远泛着光。
想着、念着,时思意从被子里伸出手,毫无征兆地抓住了白翼风的袖口,梦呓般开口:“离开要带上我”
白翼风没答话,只是将手覆在了她的手上,长长地叹了口气,却几不可闻。
后头几日这雨是越下越大,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架势。
“怎么样?外头情况如何?”昭黎见时怀瑾披着斗笠从外头回来。他身上的衣服湿了整整一圈,裤脚鞋帮上都沾了不少泥点子,整个人都散发着潮气。
“管不了那么多了,我们出去给他们分吃的吧。”继而又道,“我已经跟这里官府的人说了,那知县一听我是时家的人,便将所有衙役借给我们

